五分律卷第十(弥沙塞)

宋罽宾三藏佛陀什共竺道生等译

第一分之六悔过法

佛在舍卫城。尔时和伽罗母优婆夷信乐佛法,常供养沙门,为人长雅。其后,以信出家,少欲知足,多致供养,乞食持归,见一比丘问言:「何故行此?」答言:「乞食!」又问:「能受我此食不?」答言:「能!」即便与之。复入一家乞食,彼比丘语余比丘言:「和伽罗母比丘尼能得饮食,可从彼取!」诸比丘闻即便往就,彼比丘尼得食辄复与之,作是念:「我最后所得当持归食!」既得持出,复逢一比丘如前问讯,又以与之,空钵而还。诸比丘食后集议言:「彼比丘尼幸能多得饮食,我等何烦余处求乞?但当日日共随其后!」于是明旦入聚落中,而寻随之。彼比丘尼得食辄与,空钵而归。至第三日晨朝行乞时,有长者乘马车行,彼比丘尼适欲避之,即便倒地。时波斯匿王有令:若于国内轻慢释子沙门者,当重治之。彼长者即大惶怖,下车扶起,谢言:「我不相犯,何以忽尔?」答言:「实不见犯,我饥乏故!」又问:「乞食不得耶?」答言:「我所得食尽与比丘,故致此恶!」又言:「愿受我食!」默然许之。即以施与,还与比丘。长者下车人众已多,皆讥呵言:「此比丘尼施虽无厌,受者应自知量!此辈常说少欲知足,而今贪取,苟困同道!」诸长老比丘闻,种种呵责,以是白佛。佛以是事集比丘僧,问诸比丘:「汝等实尔不?」答言:「实尔。世尊!」佛种种呵责已,告诸比丘,今为诸比丘结波罗提提舍尼法,从今是戒应如是说:

「若比丘,从比丘尼受食。是比丘应向诸比丘悔过:『我堕可呵法,今向诸大德悔过!』是名悔过法。」

有诸比丘,亲里比丘尼能得饮食,见诸比丘乞食艰难,语言:「莫自苦困,从我取之!」诸比丘言:「佛不听我等从比丘尼受食。」诸比丘尼言:「唯亲知应与、知应取。愿以白佛!」诸比丘以是白佛。佛以是事集比丘僧,告诸比丘:「今听诸比丘从亲里比丘尼受食。从今是波罗提提舍尼法,应如是说:

「若比丘,从非亲里比丘尼受食。是比丘应向诸比丘悔过:『我堕可呵法,今向诸大德悔过!』是名悔过法。」

又有诸病比丘牵病乞食,病辄增剧,诸比丘尼语言:「莫自苦困,从我受食!」病比丘言:「佛不听我从非亲里比丘尼受食。」以是白佛。佛以是事集比丘僧,告诸比丘:「今听病比丘从非亲里比丘尼受食。从今是波罗提提舍尼法,应如是说:

「若比丘,无病从非亲里比丘尼受食。是比丘应向诸比丘悔过:『我堕可呵法,今向诸大德悔过!』是名悔过法。」

时诸比丘尼或于僧坊、或于自住处、或在诸家为诸比丘设前食后食,怛钵那及粥;又与作浴,施诸油酥。诸比丘不知云何?以是白佛。佛以是事集比丘僧,告诸比丘:「今听受诸比丘尼施食,不得于街巷中受!从今是波罗提提舍尼法,应如是说:

「若比丘,无病,在街巷中,从非亲里比丘尼自手受食。是比丘应向诸比丘悔过:『我堕可呵法,今向诸大德悔过!』是名悔过法。」

若比丘,在聚落外,比丘尼在聚落内受食;若比丘在聚落内,比丘尼在聚落外受食;若比丘在空,比丘尼在地受食;若比丘在地,比丘尼在空受食,皆突吉罗。

沙弥,突吉罗(一竟)。

佛在王舍城。尔时有居士请二部僧食,六群比丘与六群比丘尼对坐,互教下食人,令相益,余善比丘不复得食。语主人言:「汝今请僧,何不益食?」答言:「今此比丘乱我意,不知谁应益?谁不应益?」主人便讥呵六群比丘言:「此等更相劝食,正似将妇共受人请!无沙门行,破沙门法!」诸长老比丘闻,种种呵责,以是白佛。佛以是事集比丘僧,问六群比丘:「汝等实尔不?」答言:「实尔。世尊!」佛种种呵责已,告诸比丘:「今为诸比丘结波罗提提舍尼法,从今是戒应如是说:

「若比丘,白衣家请食,是中有比丘尼作是语:『与是比丘饭,与是比丘羹。』诸比丘应语是比丘尼:『姊妹!小却,待诸比丘食竟!』若比丘中乃至无一比丘语是比丘尼:『姊妹!小却,待诸比丘食竟!』者,是诸比丘应向诸比丘悔过:『我堕可呵法,今向诸大德悔过!』是名悔过法。」

尔时有五百比丘在一长者家食,彼常所供养比丘尼来,诸比丘便齐声言:「小却!小却!」彼比丘尼极大羞耻,即便还去。主人见已,问诸比丘:「此比丘尼有何相犯,齐声驱遣?」或复有言:「此辈沙门恐比丘尼夺其食分,是故如是!同共出家,而相嫉妬,自不相善,况于余人!」诸长老比丘闻,以是白佛。佛以是事集比丘僧,告诸比丘:「若比丘食时,比丘尼不随欲瞋痴畏教益食,及默然住,犯波罗提提舍尼者,无有是处。从今是波罗提提舍尼法,应如是说:

「若比丘,白衣家请食,有比丘尼教益食人言:『与是比丘饭,与是比丘羹。』诸比丘应语是比丘尼:『姊妹!小却,待诸比丘食竟。』若众中乃至无一人语者,是比丘应向诸比丘悔过:『我堕可呵法,今向诸大德悔过!』是名悔过法。」

若有比丘尼教益比丘食,第一上座应语;若不用上座语,第二上座次应语,如是转下,乃至新受戒者。

若式叉摩那、沙弥尼教益比丘食,比丘不语:「小却。」突吉罗。

若比丘教益比丘食,不平等而食者,突吉罗。

沙弥,突吉罗(二法竟)。

佛在拘舍弥国。尔时长者瞿师罗信乐佛法见法得果,常供养佛及比丘僧。彼于后时财物竭尽,中表亲戚,送食与之。诸比丘犹到其家取满钵去,其家内人不堪饥苦。隣人见之,皆讥呵言:「施主虽无厌,受者应知足!如何侵损他家,财物竭尽?我等以食分与之,犹复割夺!无慈愍心,苟欲快意!无沙门行,破沙门法!」诸长老比丘闻,种种呵责,以是白佛。佛以是事集比丘僧,问诸比丘:「汝等实尔不?」答言:「实尔。世尊!」佛种种呵责已,告诸比丘:「今听诸比丘为瞿师罗长者,作学家白二羯磨,乃至不听一比丘入其家。」

应一比丘唱言:「大德僧听!此瞿师罗长者,诸比丘往到其家,取种种食满钵而还,不留遗余,遂使其家财物竭尽。今作学家羯磨,乃至不听一比丘复入其舍。若僧时到僧忍听。白如是。」

「大德僧听!此瞿师罗长者,诸比丘往到其家,取种种食满钵而还,不留遗余,遂使其家财物竭尽。今作学家羯磨,乃至不听一比丘复入其舍。谁诸长老忍,默然;不忍者,说。僧已与瞿师罗作学家羯磨竟;僧忍,默然故。是事如是持。」

时诸比丘便处处与余家作学家羯磨。以是白佛,佛言:「不听处处与余家作学家羯磨!若妇是圣人,婿是凡夫;或妇是凡夫,婿是圣人,皆不应与作学家羯磨。若夫妇俱圣,无悭贪心,财物竭尽,然后乃与作学家羯磨。」

时诸比丘皆不敢复往瞿师罗家,彼家大小莫不思见。时瞿师罗到僧坊,白诸比丘言:「我归三尊,不复更求诸余福田。愿诸大德来往我家!」诸比丘以是白佛,佛言:「听往!」诸比丘虽往,而不饭食。长者言:「我归三宝,不复更求诸余福田。愿受我食!」诸比丘以是白佛,佛言:「听受钵中三分之一。」佛既听受三分之一,诸比丘便尽往乞,家财竭尽,复甚于前。诸长老比丘闻,种种呵责,以是白佛。佛以是事集比丘僧,问诸比丘:「汝等实尔不?」答言:「实尔。世尊!」佛种种呵责已,告诸比丘:「今为诸比丘结波罗提提舍尼法,从今是戒应如是说:

「有诸学家,僧作学家羯磨。若比丘,于是学家受食。是比丘应向诸比丘悔过:『我堕可呵法,今向诸大德悔过!』是名悔过法。」

彼瞿师罗财物未尽时,别立一出息坫,请僧中病比丘以供养之,复有一药坫亦如是。诸病比丘后惭愧不敢受,长者言:「我本为僧中病比丘出此财物,及立药坫。若使不受,终不持归!」诸比丘以是白佛。佛以是事集比丘僧,告诸比丘:「是彼财物未竭尽时请施,今听诸比丘随意受。从今是戒应如是说:

「有诸学家,僧作学家羯磨。若比丘,无病,先不受请,于是学家受食。是比丘应向诸比丘悔过:『我堕可呵法,今向诸大德悔过!』是名悔过法。」

复有一比丘无病,从羯磨学家取食。受已,心疑:「我故当不犯波罗提提舍尼耶?」持还,与余比丘。余比丘食已,问言:「汝何故不食?」答言:「我无病从羯磨学家取此食,恐犯波罗提提舍尼。」彼比丘言:「如汝所疑,我今犯之!」以是白佛。佛以是事集比丘僧,告诸比丘:「若从羯磨学家取食,不食;而与他食,皆不犯。从今是戒应如是说:

「有诸学家,僧作学家羯磨。若比丘无病,先不受请,于是学家自手受食。是比丘应向诸比丘悔过:『我堕可呵法,今向诸大德悔过!』是名悔过法。」

若学家财物竭尽,僧有园田,应与令知,使异常限,余以自供;若无园田,僧有异供养时,令其学家作使,得遗余;若复无此,乞食得已,应就其家食,与其所余;若不能尔,应将至僧坊,给其房舍卧具,次第与食,非时浆饮,皆悉与之;若有可分之衣,亦应与分。彼学家妇女,诸比丘尼亦应如是料理。

沙弥,突吉罗(三法竟)。

佛在迦维罗卫城尼拘类园。尔时有诸比丘住阿练若处,诸白衣饷食,为贼所劫,便嫌呵言:「何以不语我?我若知之,当持杖自卫,亦可不来!」诸比丘以是白佛。佛以是事集比丘僧,问诸比丘:「汝等实尔不?」答言:「实尔。世尊!」佛种种呵责已,告诸比丘:「今为诸比丘结波罗提提舍尼法,从今是戒应如是说:

「若比丘,住阿练若处,有疑恐怖,先不伺视,在僧坊内受食。是比丘应向诸比丘悔过:『我堕可呵法,今向诸大德悔过!』是名悔过法。」

尔时诸释五百奴叛,住阿练若处,诸释妇女欲往问讯,布施众僧。诸奴闻已,共议言:「我等当于道中抄取!」诸比丘闻,便往语诸释妇女:「此中有贼,欲抄取汝,汝等莫来!」诸女便止。诸奴复言:「诸释妇女所以不来,必是诸比丘先往语之!」即问诸比丘,诸比丘不妄语,以实而答。奴便打诸比丘,尽夺衣钵,垂死乃置。诸比丘以是白佛,佛言:「不应语有贼,但语使莫来。」

时诸比丘不知外人当来,以是白佛。佛言:「应恒远望,若见人来,驰往说之。有食为取,速遣令反。从今是波罗提提舍尼法,应如是说:

「若比丘,住阿练若处,有疑恐怖,先不伺视,在僧坊内自手受食,不出外受。是比丘应向诸比丘悔过:『我堕可呵法,今向诸大德悔过!』是名悔过法。」

有人送食忽至,已入僧坊。诸比丘不知云何?以是白佛。佛言:「听一人即为受,自出一分,余行与众;以己一分,从众中一人贸食。令速去,若不得去,应藏送食人,勿令贼见;若不得藏,应与袈裟披送令去;若复不得,应权剃头,着法服令去。」

沙弥,突吉罗。

若军行经过与食,若贼自持食与,不犯(四悔法竟)。

五分律第一分之七众学法

佛在王舍城。尔时诸比丘着下衣,或太高、或太下、或参差、或如多罗叶、或如象鼻、或如圆[木*奈]、或细襵。居士见,讥呵言:「此诸沙门着下衣,或似妇人、或似伎儿,以此为好,无有风法!尚不知着衣,何况于理!」诸长老比丘闻,种种呵责,以是白佛。佛以是事集比丘僧,问诸比丘:「汝等实尔不?」答言:「实尔。世尊!」佛种种呵责已,告诸比丘:「今为诸比丘结应学法,从今是戒应如是说:

「不高、不下、不参差、不如多罗叶、不如象鼻、不如圆[木*奈]、不细襵着下衣,应当学。」

高着者:半踁已上。

下着者:从踝已下。

参差着者:四角不齐。

如多罗叶着者:前高后下。

如象鼻者:垂上一角。

如圆[木*奈]者:撮上令圆,以摄腹前。

细襵者:绕腰作细襵。

若不解、不问,而作此着,突吉罗;若解,不慎,作此着,突吉罗;若解,轻戒、轻人,作此着,波逸提。

比丘尼亦如是。式叉摩那、沙弥、沙弥尼,突吉罗。

若病时、泥雨时,不犯。

佛在王舍城。尔时诸比丘披衣,或太高、或太下、或参差。居士讥呵,乃至为诸比丘结应学法,皆如上说。「从今是戒应如是说:

「不高、不下、不参差披衣,应当学。」

高下参差,义如上说。

佛在王舍城。尔时诸比丘不好覆身入白衣舍,或以此白衣舍坐;或反抄衣着右肩上,入白衣舍,或以此白衣舍坐;或反抄衣着左肩上,入白衣舍,或以此白衣舍坐;或左右反抄衣着两肩上,入白衣舍,或以此白衣舍坐;或摇身、或摇头、或摇肩、或携手、或隐人、或扠腰、或拄颊、或掉臂,入白衣舍,或以此白衣舍坐;或高视、或左右顾视,入白衣舍,或以此白衣舍坐;或企行入白衣舍,或以此白衣舍坐;或蹲行入白衣舍,或以此白衣舍坐;或覆头入白衣舍,或以此白衣舍坐;或戏笑入白衣舍,或以此白衣舍坐;或高声入白衣舍,或以此白衣舍坐;或不庠序入白衣舍,或以此白衣舍坐。诸居士见,讥呵如前。诸长老比丘闻,种种呵责,以是白佛。佛以是事集比丘僧,问诸比丘:「汝等实尔不?」答言:「实尔。世尊!」佛种种呵责已,告诸比丘:「今为诸比丘结应学法,从今是戒应如是说:

「好覆身入白衣舍,应当学;乃至庠序白衣舍坐,应当学。」

佛游婆伽国,与大比丘僧五百人俱,到首摩罗山住恐怖林。尔时有菩提王太子于此山新立讲堂,未有沙门、婆罗门入中坐者。彼太子闻佛来到此山,住恐怖林,告萨阇子摩纳:「汝以我名,问讯世尊:『少病、少恼,起居轻利不?我于此山新立讲堂,未有沙门、婆罗门入中坐者。唯愿世尊及与众僧,先受此堂,于中薄设供养,使我长夜安隐!若佛有教,我当谛受!』以此白佛,速还报我。」摩纳受教。到已,头面礼足,却住一面,具宣太子意,佛默然受之。时萨阇子知佛许已,还白太子。太子通夜办多美饮食,明日自送至彼讲堂,其家内外皆敷杂色之衣。时至白佛:「愿屈威神!」佛与五百比丘前后围绕,到彼讲堂住阶道下。太子偏袒右肩,右膝着地,合掌白佛:「唯愿世尊登此陋堂,使我长夜受获安乐!」佛犹不上,如是至三。最后请时,佛顾视阿难。阿难承佛圣旨,语太子言:「收此杂色衣,佛不蹈上,愍后世故!」太子即勅收衣,复如前白。于是世尊,与众僧俱上就坐,太子手自下食,诸比丘以一指或以二指捻钵而受,下食着中,即皆失钵,饮食流漫,污其水精之地。诸居士见,讥呵言:「此诸比丘正似憍儿,又如狡戏。」诸长老比丘闻,种种呵责以是白佛。佛以是事集比丘僧,问诸比丘:「汝等实尔不?」答言:「实尔。世尊!」佛种种呵责已,告诸比丘:「今为诸比丘结应学法,从今是戒应如是说:

「一心受食,应当学。」

一心受食者:左手一心擎钵,右手扶缘。

佛在王舍城。尔时诸比丘溢钵受食,弃捐羹饭。诸白衣讥呵:「此诸比丘贪受无厌,如饥饿人!」

复有诸比丘于白衣家得饭,食尽,不待羹;得羹,复食尽,不待饭。诸白衣讥呵言:「此诸比丘贪食如狗!」

复有诸比丘于钵中处处取食,复有诸比丘刳中央食,复有诸比丘曲指收钵食,复有诸比丘嗅食食。诸居士见,皆讥呵。长老比丘闻,以是白佛。佛以是事集比丘僧,问诸比丘:「汝等实尔不?」答言:「实尔。世尊!」佛种种呵责已,告诸比丘:「今为诸比丘结应学法,从今是戒应如是说:

「不溢钵受食,羹饭俱食,不于钵中处处取食,不刳中央食,不曲指收钵食,不嗅食食,应当学。」

佛在王舍城。尔时诸比丘左右顾望食,诸白衣讥呵:「此诸比丘如狗、如鸟,自食并视人食!尚不知食法,况余深理!」诸长老比丘闻,以是白佛。佛以是事集比丘僧,问诸比丘:「汝等实尔不?」答言:「实尔。世尊!」佛种种呵责已,告诸比丘:「不应左右顾视食。」

时诸比丘便不敢顾视,闭目而食,不见益羹饭;六群比丘取其可食物,开目问言:「谁取我食?」答言:「汝等自不视乎?反问傍人!」余比丘种种呵责已,白佛。佛以是事集比丘僧,问六群比丘:「汝等实尔不?」答言:「实尔。世尊!」佛种种呵责已,告诸比丘:「今为诸比丘结应学法,从今是戒应如是说:

「谛视钵食,应当学。」

谛视钵者:系视在钵视益食时。

佛在王舍城。尔时诸比丘弃捐饭食,诸居士讥呵:「此诸比丘如小儿食!」

复有五百比丘于一居士家食,诸白衣中,有言:「比丘食都不弃饭。」有言弃者,二人遂共赌之。诸比丘今日偶不弃饭,后时见于余处食弃饭,讥呵如上。诸比丘闻,种种呵责,以是白佛。佛以是事集比丘僧,问诸比丘:「汝等实尔不?」答言:「实尔。世尊!」佛种种呵责已,告诸比丘:「今为诸比丘结应学法,从今是戒应如是说:

「不弃饭食,应当学。」

佛在王舍城。尔时诸比丘以食手,捉净饭器,肥腻污秽,余比丘恶之。诸居士见,讥呵言:「云何以食手,捉净饭器?」长老比丘闻,种种呵责,以是白佛。佛以是事集比丘僧,问诸比丘:「汝等实尔不?」答言:「实尔。世尊!」佛种种呵责已,告诸比丘:「食时,不应以右手捉净饭器。」

后时诸白衣行饭,比丘以左手受,白衣不与,作是言:「不告诸比丘。」以是白佛,佛以是事集比丘僧,告诸比丘:「应净洗手捉饭器。今为诸比丘结应学法,从今是戒应如是说:

「不以食手捉净饭器,应当学。」

食手者:食污其手及肥腻。

佛在王舍城。尔时诸比丘吸食食,复有诸比丘嚼食作声。诸居士见,讥呵言:「此诸比丘食如狗嗒水。」

复有婆罗门请诸比丘与粥,诸比丘歠粥作声,有一比丘言:「今诸比丘食如寒战时!」作是语已,心生疑悔:「我今毁呰僧。」不知云何?以是白佛。佛以是事集比丘僧,问彼比丘:「汝以何心作是语?」答言:「有恨心、有戏心。」佛言:「恨心呵,无犯;戏心呵,犯突吉罗。」告诸比丘:「今为诸比丘结应学法,从今是戒应如是说:

「不吸食食、不嚼食作声,应当学。」

佛在王舍城。尔时诸比丘舐取食,诸居士见,讥呵言:「此诸比丘犹如牛食!」诸长老比丘闻,种种呵责,以是白佛。佛以是事集比丘僧,问诸比丘:「汝等实尔不?」答言:「实尔。世尊!」佛种种呵责已,告诸比丘:「今为诸比丘结应学法,从今是戒应如是说:

「不舐取食,应当学。」

佛在王舍城。尔时诸比丘满手食,食弃落堕地;复有诸比丘大张口食;复有诸比丘饭未至,大张口待,蝇入口,食竟多吐;复有诸比丘缩鼻食。诸居士见,皆讥呵,长老比丘闻,种种呵责,以是白佛。佛以是事集比丘僧,问诸比丘:「汝等实尔不?」答言:「实尔。世尊!」佛种种呵责已,告诸比丘:「今为诸比丘结应学法,从今是戒应如是说:

「不满手食食,应当学。」

「不大张口食,应当学。」

「饭未至,不大张口待,应当学。」

「不缩鼻食,应当学。」

诸比丘饭至口,犹不敢开,污口边,流堕地。以是白佛,佛言:「不远不近便应开。」

佛在王舍城。尔时诸比丘含食语,食或落地、或落衣上、或落钵中。诸居士见,皆讥呵。诸长老比丘闻,种种呵责,以是白佛。佛以是事集比丘僧,问诸比丘:「汝等实尔不?」答言:「实尔。世尊!」佛种种呵责已,告诸比丘:「今为诸比丘结应学法,从今是戒应如是说:

「不含食语,应当学。」

诸比丘后时,白衣益食问须不,不敢答,便讥呵言:「诸比丘憍慢,不共人语。」以是白佛,佛言:「益食时,听言须、不须!」

佛在王舍城。尔时诸比丘满口食,两颊胀起。诸居士见,讥呵言:「此诸比丘如猕猴食。」

复有诸比丘啮半食,残还钵中。诸居士见,讥呵言:「此诸比丘饮食不净!」

复有诸比丘舒臂取食,诸居士见,讥呵言:「此诸比丘如象用鼻!」

复有诸比丘振手食,诸居士见,讥呵言:「此诸比丘如象掉鼻!」

复有诸比丘吐舌食,诸居士见,讥呵言:「此诸比丘如狗吐舌!」

复有诸比丘全吞食;复有诸比丘揣饭,遥掷口中。诸居士见,皆讥呵。长老比丘闻,种种呵责,以是白佛。佛以是事集比丘僧,问诸比丘:「汝等实尔不?」答言:「实尔。世尊!」佛种种呵责已,告诸比丘:「今为诸比丘结应学法,从今是戒应如是说:

「不胀颊食,应当学。」

「不啮半食,应当学。」

「不舒臂取食,应当学。」

「不振手食,应当学。」

「不吐舌食,应当学。」

「不全吞食,应当学。」

「不揣饭遥掷口中,应当学。」

佛在王舍城。尔时诸比丘以荡钵水,泻白衣屋内。诸居士见,讥呵言:「此诸比丘不知荡钵恶水所应泻处,况知远事!」诸长老比丘闻,种种呵责,以是白佛。佛以是事集比丘僧,问诸比丘:「汝等实尔不?」答言:「实尔。世尊!」佛种种呵责已,告诸比丘:「不应以荡钵水泻白衣屋内。」

有诸白衣新作屋,得比丘钵中水洒地,以为吉祥。诸比丘不敢洒,诸居士言:「此诸比丘不堪人敬!」诸比丘以是白佛。佛以是事集比丘僧,告诸比丘:「听诸比丘以钵中无食水,用洒地。今为诸比丘结应学法,从今是戒应如是说:

「不以钵中有食水,洒白衣屋内,应当学。」

佛在王舍城。尔时诸比丘以饭覆羹,诸白衣谓未得更与之。既知已,讥呵言:「此诸比丘以饭覆羹,如小儿!」诸长老比丘闻,种种呵责,以是白佛。佛以是事集比丘僧,问诸比丘:「汝等实尔不?」答言:「实尔。世尊!」佛种种呵责已,告诸比丘:「不应以饭覆羹。」

有诸病比丘不敢以饭覆羹,虫落羹中不能得去。以是白佛,佛以是事集比丘僧,告诸比丘:「听以饭覆羹,不应更望得。今为诸比丘结应学法,从今是戒应如是说:

「不以饭覆羹,更望得,应当学。」

佛在王舍城。尔时有诸比丘至白衣家嫌呵食,复有诸比丘自索益食,诸居士皆讥呵。诸长老比丘闻,种种呵责,以是白佛。佛以是事集比丘僧,问诸比丘:「汝等实尔不?」答言:「实尔。世尊!」佛种种呵责已,告诸比丘:「不应嫌呵食、自索益食。」诸比丘便不敢为病比丘索益食。以是白佛,佛以是事集比丘僧,告诸比丘:「听为他比丘索益食,不应自为。今为诸比丘结应学法,从今是戒应如是说:

「不嫌呵食,应当学。」

「不为已索益食,应当学。」

佛在王舍城。尔时诸比丘视比坐钵中多少,诸居士见,讥呵言:「此诸比丘如小儿视他钵中:『汝得多,我得少;汝得少,我得多。』」诸长老比丘闻,种种呵责,以是白佛。佛以是事集比丘僧,问诸比丘:「汝等实尔不?」答言:「实尔。世尊!」佛种种呵责已,告诸比丘:「不应视比坐钵中多少。」

时五百比丘在一家食,食已共相语言:「希有此食!」下座比丘言:「上座得好,我等不得!」诸比丘作是念:「佛听我等视他钵者,得知谁得,谁不得;不得者,教与。」以是白佛,佛以是事集比丘僧,告诸比丘:「听视比坐钵,不得生嫌心。今为诸比丘结应学法,从今是戒应如是说:

「不嫌心视比坐钵,应当学。」

佛在王舍城。尔时诸比丘立大小便,诸居士见,讥呵言:「此诸比丘如驴、如马!」诸长老比丘闻,种种呵责,以是白佛。佛以是事集比丘僧,问诸比丘:「汝等实尔不?」答言:「实尔。世尊!」佛种种呵责已,告诸比丘:「今为诸比丘结应学法,从今是戒应如是说:

「不立大小便,应当学。」

时诸比丘病不能蹲地,以是白佛。佛以是事集比丘僧,告诸比丘:「听诸比丘病时,立大小便。从今是戒应如是说:

「不立大小便,除病,应当学。」

佛在王舍城。尔时诸比丘水中大小便,诸居士讥呵。长老比丘闻,种种呵责,以是白佛。佛以是事集比丘僧,问诸比丘:「汝等实尔不?」答言:「实尔,世尊!」佛种种呵责已,告诸比丘:「今为诸比丘结应学法,从今是戒应如是说:

「不大小便水中,应当学。」

有诸病比丘,医语言:「汝可水中大小便,我当视之,知可治不?」诸比丘不敢,语言:「愿作余方!」医言:「唯视此,然后知!」诸病比丘作是念:「佛若听大小便水中者,乃当得愈。」以是白佛。佛以是事集比丘僧,告诸比丘:「今听病比丘水中大小便。从今是戒应如是说:

「不大小便净水中,除病,应当学。」

若大小便木上,因此流入水中。不犯。

佛在王舍城。尔时诸比丘大小便生草叶上,诸居士见,讥呵言:「此诸比丘似牛羊!」诸长老比丘闻,种种呵责,以是白佛。佛以是事集比丘僧,问诸比丘:「汝等实尔不?」答言:「实尔。世尊!」佛种种呵责已,告诸比丘:「今为诸比丘结应学法,从今是戒应如是说:

「不大小便生草叶上,除病,应当学。」

若大小便木上,因此流草叶上,不犯。

佛在王舍城。尔时诸比丘为着屐、革屣人说法,诸居士见,讥呵言:「是法尊贵,第一微妙;而诸比丘为着屐、革屣人说,轻慢此法!」诸长老比丘闻,种种呵责,以是白佛。佛以是事集比丘僧,问诸比丘:「汝等实尔不?」答言:「实尔。世尊!」佛种种呵责已,告诸比丘:「今为诸比丘结应学法,从今是戒应如是说:

「不为着屐人说法,应当学。」

「不为着革屣人说法,应当学。」

有诸病人不得脱屐、革屣,而欲闻法,诸比丘不敢说。以是白佛。佛以是事集比丘僧,告诸比丘:「今听诸比丘为着屐、革屣病人说法。从今是戒应如是说:

「人着屐,不应为说法,除病,应当学。」

「人着革屣,不应为说法,除病,应当学。」

法者:佛所说、声闻所说、仙人所说、诸天所说、及一切如法说者。

若多人着屐、革屣不能令脱,但因不着者,为说,不犯。

佛在王舍城。尔时诸比丘为现胸人,乃至拄杖人说法,诸居士见讥呵如上。诸长老比丘闻,种种呵责,以是白佛。佛以是事集比丘僧,问诸比丘:「汝等实尔不?」答言:「实尔。世尊!」佛种种呵责已,告诸比丘:「今为诸比丘结应学法,从今是戒应如是说:

「人现胸,不应为说法,应当学。」

有诸病人欲闻法,诸比丘不敢为说,以是白佛。佛以是事集比丘僧,告诸比丘:「听为现胸病人说法。从今是戒应如是说:

「人现胸,不应为说法,除病,应当学。」

人坐,比丘立;人在高坐,比丘在下;人卧,比丘坐;人在前,比丘在后;人在道中,比丘在道外;为覆头人,为反抄衣人,为左右反抄衣人,为持盖覆身人,为骑乘人,为拄杖人说法,皆如上说。

佛在王舍城。尔时诸比丘为捉刀、捉弓箭人说地狱苦。彼人闻已,便大瞋恚,斫射比丘,比丘即死。诸长老比丘闻,以是白佛。佛以是事集比丘僧,告诸比丘:「今为诸比丘结应学法,从今是戒应如是说:

「人捉刀,不应为说法,应当学。」

「人捉弓箭,不应为说,应当学。」

佛在王舍城。尔时六群比丘为十七群比丘于请家取食分,六群比丘靳固十七群比丘不早还。日逼中,十七群比丘上树望之。诸长老比丘见,以事白佛。佛以是事集比丘僧,告诸比丘:「今为诸比丘结应学法,从今是戒应如是说:

「树过人不得上,应当学。」

时有比丘向拘萨罗国,道遇恶兽不敢上树,为兽所害。诸比丘以是白佛,佛言:「从今是戒应如是说:

「树过人不得上,除大因缘,应当学。」

大因缘者:恶兽诸难,是名大因缘。

比丘尼除大小便生草菜上,余皆如上。

式叉摩那、沙弥、沙弥尼,突吉罗(众学竟)。

五分律第一分之八七灭诤法

「于何处起,应与现前比尼,与现前比尼?」答言:「瞻婆城。」「因谁起?」答言:「六群比丘。」

「于何处起,应与忆念比尼,与忆念比尼?」答言:「王舍城。」「因谁起?」答言:「陀婆力士子。」

「于何处起,应与不痴比尼,与不痴比尼?」答言:「王舍城。」「因谁起?」答言:「伽伽比丘」

「于何处起,应与自言,与自言?」答言:「舍卫城。」「因谁起?」答言:「因异比丘。」

「于何处起,应与多人语,与多人语?」答言:「舍卫城。」「因谁起?」答言:「因众多比丘。」

「于何处起,应与草布地,与草布地?」答言:「舍卫城。」「因谁起?」答言:「因众多比丘。」

「于何处起,应与本言治,与本言治?」答言:「舍卫城。」「因谁起?」答言:「优陀夷。」

五分律卷第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