起世经卷第八
隋天竺三藏阇那崛多等译
三十三天品第八之三
「诸比丘!若复有时,诸外道等,或波利婆罗阇迦,或更余者,来诣汝所,问汝等言:『是诸长老,何因何缘,有一色人,为诸非人之所恐怖?有一色人,不为非人之所恐怖?』彼诸外道,若作是问,汝等应当如是报言:『诸长老等,此有因缘。何以故?于世间中,有一色人,习行非法,内有邪见及颠倒见,彼等专行十不善法、说不善法、念不善法,邪见颠倒,以作如是十不善故,护生诸神,渐渐捨离如是等人,若百若千,唯留一神,惣守护之。如牛群羊群,或百或千,其傍唯置一人守视。此亦如是,以护神少故,恒为非人之所恐怖。有一色人,习行正法,不行邪见,不颠倒见,彼人既行如是十善,正见正语,修善业故,是一一人,皆有无量,若百若千,诸神守视,以是因缘,此人不被非人恐怖。譬如国王、若王大臣,随一一人,则有百千护生诸神之所守护。』
「诸比丘!人间若有如是姓字,非人之中亦有如是一切姓字。诸比丘!人间所有山林川泽、国邑城隍、村坞聚落居住之处,于非人中,亦有如是山林城邑舍宅之名。诸王大臣,坐起处所,诸比丘!一切街衢,四交道中,屈曲巷陌,屠脍之坊,及诸岩窟,并无空虚,皆有众神,及诸非人之所依止;又弃死尸林塚间丘壑,一切恶兽所行之道,悉有非人在中居住;一切林树,高至一寻,围满一尺,即有神祇,在上依住,以为舍宅。
「诸比丘!一切世间男子女人,从生已后,即有诸神,常随逐行,不曾捨离,唯习行诸恶,及命欲终时,方乃捨去,如前所说。
「诸比丘!阎浮提洲,有五种事,胜瞿陀尼。何等为五?一者勇健、二者正念、三者佛出世处、四者是修业地、五者行梵行处。瞿陀尼洲,有三种事,胜阎浮提。何等为三?一者饶牛、二者饶羊、三者饶摩尼宝。阎浮提有五种事,胜弗婆提,略说如前。弗婆提洲,有三种事,胜阎浮提。何等为三?一者洲最宽大、二者普含诸渚、三者洲甚胜妙。阎浮提洲,有五种事,胜郁单越,如上所说。郁单越洲,有三种事,胜阎浮提。何等为三?一者彼人无我我所、二者寿命最长、三者彼人有胜上行。阎浮提洲,有五种事,胜阎摩世,亦如上说。阎摩世中,有三种事,胜阎浮提。何等为三?一者寿命长、二者身形大、三者有自然衣食。阎浮提人,有五种事,胜一切龙、金翅鸟等,如前所说。诸龙及金翅鸟,有三种事,胜阎浮提。何等为三?一者寿命长、二者身形大、三者宫殿宽博。阎浮提中,有五种事,胜阿修罗,如前所说。阿修罗中,有三种事,胜阎浮提。何等为三?一者寿命长、二者形色胜、三者受乐多,如是三事,最为殊胜。
「诸比丘!四天王天,有三事胜:一者宫殿高、二者宫殿妙、三者宫殿有胜光明。三十三天、有三事胜。何等为三?一者长寿、二者色胜、三者多乐。如是夜摩天、兜率陀天、化乐天、他化自在天、魔身天等,应知皆有三种胜事,如三十三天胜阎浮提中所说。阎浮提洲,有五种事,胜诸天龙,如上所说。汝等应知。
「诸比丘!于三界中,有三十八种众生种类。何等名为三十八种?诸比丘!欲界中有十二种,色界中有二十二种,无色界中复有四种。诸比丘!何者欲界十二种类?谓地狱、畜生、饿鬼、人、阿修罗、四天王天、三十三天、夜摩天、兜率陀天、化乐天、他化自在天、魔身天等,此名十二。何者色界二十二种?谓梵身天、梵辅天、梵众天、大梵天、光天、少光天、无量光天、光音天、净天、少净天、无量净天、遍净天、广天、少广天、无量广天、广果天、无想天、无烦天、无恼天、善见天、善现天、阿迦腻吒天等,此等名为二十二种。无色界中,有四种者,谓空无边天、识无边天、无所有天、非想非非想天,此名四种。
「诸比丘!于世间中有四种云,谓白云、黑云、赤云、黄云。诸比丘!此四云中,若白色者,多有地界;若黑色者,多有水界;若赤色者,多有火界;若黄色者,多有风界;汝等应当如是识知。
「诸比丘!世间复有四种大神。何等为四?所谓地大大神、水大大神、火大大神、风大大神。诸比丘!曾于一时,地大大神,发是恶见,心自念言:『于地界中,无水、火、风界。』诸比丘!我于尔时,诣彼神所,而告之言:『大神!汝心实有如是恶见,云地界中无水、火、风三大界也?』彼答我言:『实尔。世尊!』我复告言:『大神!汝今莫起如是恶见。何以故?此地界中,实皆具有水、火、风界,但于其中,地界偏多,以是因缘,得地大名。』诸比丘!我能知彼地大大神发如是念,断其恶见,令生欢喜,于诸垢中得法眼净,证果觉道,无有结惑,度疑彼岸,无复烦恼,不随他教,随顺法行。而白我言:『大德世尊!我今归依佛、归依法、归依僧。大德世尊!我从今后,常当奉持优婆夷戒,乃至命尽,更不杀盗及非法等,归佛法僧,清净护持。』
「诸比丘!复于一时,水大大神,生于恶见,亦如是念:『于水界中,无有地界、火界、风界。』我知其意,往诣彼所,而问之言:『汝实尔不?』答言:『实尔。』我复告言:『汝今莫作如是恶见,此水界中,具有地界及火、风界,以偏多故,得水界名。』如是乃至火神、风神,俱有此见,佛既知已,悉往诘问,并答佛言:『实尔世尊。』佛开其意,皆得悟解,归依三宝,悉随顺行,略说如前。地大大神,断除疑惑,来诣我所。诸比丘!此等名为四大大神。
「诸比丘!世间有云,从地上昇在虚空中,或有至一俱卢奢住,或二或三俱卢奢住,乃至六七俱卢奢住。诸比丘!或复有云,上虚空中一由旬住,或二三四五六七由旬住。诸比丘!或复有云,上虚空中百由旬住,乃至二三四五六七百由旬住。或复有云,从地上空千由旬住,二三四五六七千由旬住,乃至劫尽。诸比丘!或时外道波利婆罗阇迦,来诣汝所,作如是问:『诸长老等,何因缘故,虚空云中有是音声?』汝诸比丘!应如是答:『有三因缘,更相触故,于云聚中,有音声出。何者为三?诸长老等,或复一时,云中风界,与其地界相触着故,便有声出。所以者何?譬如树枝相揩相磨即有火出。如是如是,诸长老等,此是第一出声因缘。复次,长老,或于一时,云中风界,与彼水界相触着故,即便出声,亦如上说,此是第二出声因缘。复次,长老,或于一时,云中风界,与彼火界相触着故,即便出声,略说乃至譬如两树相揩火出,此是第三出声因缘。』应如是答。诸比丘!亦应如是广分别知。
「诸比丘!或时外道波利婆罗阇迦,来诣汝所,作如是问:『诸长老等,何因缘故,虚空云中,忽生电光?』诸比丘!汝等应当作如是答:『诸长老等,有二因缘,虚空云中,出生电光。何等为二?一者东方有电,名曰亢厚,南方有电,名曰顺流,西方有电,名堕光明,北方有电,名百生树。诸长老等,或有一时,东方所出亢厚大电,与彼西方堕光明电,相触相对相磨相打,以如是故,从彼虚空云聚之中,出生大明,名曰电光,此是第一电光因缘。复次,诸长老等,二者或复南方顺流大电,与彼北方百生大电,相触相对相磨相打,以如是故,出生电光,譬如两木风吹相着,忽然火出,还归本处,此是第二电光因缘,从云聚中有光明出。』
「诸比丘!于虚空中,有五因缘,能障碍雨,令占候师不测不知,增长迷惑,记天必雨而更不雨。何者为五?诸比丘!或有一时,于虚空中云兴雷动,作伽茶伽茶、瞿厨瞿厨等声,或出电光,或复有风吹冷气至,如是种种,皆是雨相。诸占察人及天文师等,悉剋此时,必当降雨。尔时,罗睺罗阿修罗王,从其宫出,便以两手,撮彼雨云,掷置海中。诸比丘!此是第一雨障因缘。而天文师及占候者,不见不知,心生疑惑,记天必雨而竟不雨。
「诸比丘!或复有时,虚空起云,云中亦作伽茶伽茶等声,亦出电光,亦复有风吹冷气来。时,天文师及占候者,见是相已,剋天此时必当降雨。尔时,火界增上力生,即于其时,云自烧灭,此名第二雨障因缘。彼天文师及占候者,不见不知,心生迷惑,记天必雨而遂不雨。
「诸比丘!或复有时,虚空起云,云中亦作伽荼伽茶等声,亦出电光,亦复有风吹冷气来。时,天文人及占候者,见是相已,记天此时必当作雨。时以风界增上力生,则能吹云,掷置于彼伽陵伽碛中,或复掷置坛茶迦碛中,或复掷置摩登伽碛中,或复掷置诸旷野中,或复掷置摩连那碛地,此名第三雨障因缘。彼天文人及占候者,不见不知,心生迷惑,记天必雨而遂不雨。
「诸比丘!或复有时,虚空起云,于彼云中,亦作伽茶伽茶等声,亦出电光,及有风起吹冷气来。诸占候者,记天必雨。然行雨诸神,有时放逸,以放逸故,彼云不得依时降雨,既不时雨,云自消散,此是第四雨障因缘。以是义故,诸天文人,心生迷惑,记天必雨而遂不雨。
「诸比丘!或复有时,空中起云,云中亦作伽荼伽茶等声,出大电光,吹冷气来。诸天文人,记必当雨。然此阎浮一切人民,其中多有不如法行,躭乐诸欲,悭贪嫉妬,邪见所缠,彼诸人等,以恶行故,习非法故,乐着欲故,贪嫉竞故,天则不雨。诸比丘!此名第五雨障因缘。诸天文人及占候者,不见不知,心生迷惑,记天必雨而遂不雨。诸比丘!是名五种雨障因缘。」此中有优陀那偈:
花法色寿命, 衣服及卖买,
嫁聚三摩提, 并四种饮食。
二行晡沙他, 上下名三界,
云色诸天等, 俱卢舍鸣电。
起世经斗战品第九
「诸比丘!我念往昔,有时诸天与阿修罗起大斗战。尔时,帝释告其所领三十三天言:『诸仁者,汝等诸天,若与修罗共为战斗,宜好庄严善持器仗。若诸天胜,修罗不如,汝等可共生捉毗摩质多罗阿修罗王,以五繫缚之,将到善法堂前诸天会处。』三十三天闻帝释命,依教奉行。尔时,毗摩质多罗阿修罗王,亦复如是告诸修罗言:『若诸天众共阿修罗斗战之时,天若不如,即当生捉帝释天王,以五繫缚之,将诣诸阿修罗七头会处,立置我前。』诸修罗众,亦受教行。诸比丘!当于彼时,帝释天王,战斗得胜,即便生捉阿修罗王,以五繫缚之,将诣善法堂前诸天集处,向帝释立。尔时,毗摩质多罗阿修罗王,若作是念:『愿诸修罗各自安善,我今不用诸阿修罗。我当在此,与三十三天一处共居,同受娱乐,甚适我意。』其毗摩质多罗阿修罗王,兴此念时,即见自身,五缚悉解,诸天种种五欲功德,皆现其前。或复有时,作如是念:『我今不用三十三天,愿诸天等,各自安善。我愿还归阿修罗宫。』起此念时,其身五繫,即还缚之,五欲功德,忽即散灭。
「诸比丘!毗摩质多罗阿修罗王,有如是等微细结缚,诸魔结缚复细于此。所以者何?诸比丘!邪思惟时,即被结缚;正忆念时,即便解脱。何以故?诸比丘!思惟有我,是为邪思;思惟无我,亦是邪思;乃至思惟我是有常、我是无常、有色无色、有想无想,及非有想非无想等,并是邪思。诸比丘!此邪思惟,是痈是疮,犹如毒箭。其中若有多闻圣达智慧之人,知是邪思如病、如疮、如痈、如箭,如是念已,繫心正忆,不随心行,令心不动,多所利益。诸比丘!若念有我,则是邪念,则是有为,则是戏论;若念无我,亦是戏论,乃至有色无色、有想无想、非有想非无想,悉是戏论。诸比丘!所有戏论,皆悉是病,如痈如疮,犹如毒箭。其中所有多闻圣达智慧之人,知此戏论诸过患已,乐无戏论,守心寂静,多所修行。
「诸比丘!我念往昔,有释天王,与阿修罗欲兴战斗。时,天帝释告其四面三十三天,作如是言:『诸仁者,宜善庄严身及器仗,今诸修罗欲来战斗。若诸天胜,可生捉取毗摩质多罗阿修罗王,以五繫缚之,将诣诸天善法堂前集会之处,令其见我。』时,三十三天受帝释命,依教奉行。阿修罗王,亦如是教。诸比丘!当尔战时,诸天得胜,即以五繫缚阿修罗王,将诣善法堂前。尔时,毗摩质多罗阿修罗王,既被五繫,在天众前,见天帝释,入善法堂就座而坐,即出恶言,种种骂詈毁辱天主。时,天帝释有执御者,名摩多离,见毗摩质多罗阿修罗王对众恶言,毁骂天主,即便以偈白帝释言:
「『帝释天王为羞畏, 为无势力故怀忍,
闻如是等麤恶骂, 含受耐之都不言。』
「尔时,帝释,还以偈答摩多离言:
「『我非羞畏故怀忍, 亦非无力于修罗,
谁能如我神策谋, 岂得同于彼无智?』
「时,摩多离,复更以偈白天主言:
「『若不严加重诃责, 愚痴炽盛转更增,
若当折伏无智人, 犹如畏杖牛奔走。
今若纵之令得乐, 至其本处更自高,
是故明智当以威, 示现勇健制愚騃。』
「尔时,帝释,复以偈答摩多离言:
「『如此等事我久知, 为伏众人愚痴故,
彼以瞋嫌而骂詈, 我闻堪忍自制心。』
「时,摩多离,更复以偈白帝释言:
「『帝释天王愿善思, 如是含忍有一患,
彼愚痴者作是骂, 谓生怯畏不敢酬。』
「尔时,帝释,重复偈答摩多离言:
「『彼愚痴辈随其意, 谓我畏之而默然,
若求益身永利安, 宜于彼等常怀忍。
如我意者见彼骂, 不应于瞋复起瞋,
若于瞋处报以瞋, 如是战斗难得胜。
若为他人所娆恼, 有志能忍极为难,
当知此忍为强力, 如是忍者应赞美。
若我若他凡起心, 皆求远离大畏处,
他人既已瞋骂我, 不应于彼复起怨。
若于自己若他人, 二处皆应作利益,
既知已被他瞋骂, 当使自瞋转得消。
如是二处利益心, 若自若他皆成就,
彼人意念是愚痴, 此皆因于不知法。
若有大力诸丈夫, 能为无力故含忍,
于无力人忍不瞋, 如是忍者他所赞。
彼人无有智慧力, 唯以愚痴力为力,
愚痴心故弃捨法, 如是等人无正行。
彼以愚痴求我胜, 瞋恚骂詈出麤言,
能忍彼恶则常胜, 是忍增上难具说。
胜人出语畏不论, 于等恐生怨故忍,
闻下人言能忍者, 此忍为诸智所赞。』
「诸比丘!汝等当知,尔时帝释则我身是。我于彼时,身作三十三天王,自在治化,受胜福报,纵任快乐而常怀忍,亦赞叹忍,乐行调柔,无复瞋恚,亦恒赞叹无瞋恚者。诸比丘!汝等自说,于修行中,有信解心,捨俗出家,精勤不懈。汝等若欲于余众生,身行忍辱,赞叹忍辱,调顺慈悲,常行安乐,灭除瞋恚赞不瞋者,汝亦应作如是修学。
「诸比丘!我念往昔,诸天众等与阿修罗,各严器仗欲与斗战。尔时,帝释告天众言:『诸仁者!若阿修罗与诸天斗,天得胜时,汝等可以五繫缚之。』如前所说,诸天奉教。阿修罗王,亦复如是,勑其军众。诸比丘!尔时斗战,阿修罗胜,帝释天王不如退还。是时驭者,回千辐轮贤调御车,欲向天宫。有一居吒奢摩梨树,金翅鸟王巢于其上,已生诸卵。帝释见已,告摩多离执驭者言:
「『树上有卵摩多离, 为我回辕远避护,
宁为修罗失身命, 勿令毁破此鸟巢。』
「时,摩多离善执驭者,闻释天王如是勅已,即便右回天千辐轮贤调御车,还复直指阿修罗宫。诸比丘!尔时,诸阿修罗众见帝释车忽然回还,咸谓帝释别有奇策,更来合战;阿修罗众,因即大退,各趣本宫。诸比丘!尔时,帝释以慈因缘,诸天还胜,修罗不如。诸比丘!欲知尔时天帝释者,即我身是。诸比丘!我于尔时,为大天主王,领三十三天,自在治化,受胜福报,犹能怜愍一切众生,为其寿命而作利益,起慈悲心。汝等比丘,以信捨家,应当利益一切众生。
「诸比丘!我忆往昔,天、阿修罗欲共战斗。尔时,帝释告毗摩质多罗阿修罗王言:『仁者!我等且摄种种器仗。天及修罗,其中各有明智慧者,彼悉能知我等二家所说法义,若善若恶,但以善言长者取胜。』于是天主与阿修罗相推前说。尔时,毗摩质多罗阿修罗王,即便在先,向天帝释而说偈言:
「『愚痴勐盛者, 必须重诃责,
折伏于无智, 犹牛畏鞭走。
愚痴无有智, 所在难调制,
是故用严杖, 速断其痴慢。』
「尔时,毗摩质多罗阿修罗王,向天帝释说此偈已,阿修罗众并诸眷属,皆大欢喜,称叹踊跃;帝释诸天及其眷属,默然而住。尔时,毗摩质多罗阿修罗王,告帝释言:『汝大天王!便可说偈。』尔时,天王,向阿修罗而说偈言:
「『我明见此事, 不欲共痴同,
愚者自起瞋, 智者谁与诤?』
「尔时,帝释天王说此偈已,三十三天并诸眷属,皆亦称叹,踊跃欢喜;诸阿修罗及其眷属,默然而住。
「尔时,帝释,告毗摩质多罗阿修罗王言:『仁者!更说善言。』时,阿修罗,复向天主说如是偈:
「『寂然忍辱意, 帝释我亦知,
愚痴若胜时, 言我畏故忍。』
「尔时,毗摩质多罗阿修罗王说此偈已,诸阿修罗及其眷属,皆悉踊跃,称叹欢喜;帝释诸天并其眷属,默然而住。时,阿修罗王,亦告帝释言:『仁者天主!可更辩说如法善言。』尔时,天帝释向阿修罗众。复说偈言:
「『愚者自随意, 谓忍为畏彼,
以此求自益, 于彼则无利。
我谓彼作恶, 不应瞋其瞋,
于瞋能默然, 此斗则常胜。
若为他所恼, 有力能忍之,
当知此忍者, 忍中最为上。
无问自与他, 皆求离畏处,
若知他嫌己, 于彼不应瞋。
二处作利益, 所谓若自他,
他若瞋骂者, 自瞋能消灭。
若自若于他, 二皆成其利,
他意念愚痴, 斯由不知法。
若有强力人, 为彼无力忍,
此忍为最胜, 余忍更无过。
彼无智慧性, 惟有愚痴力,
愚痴捨法故, 自然失正行。
愚痴自矜胜, 瞋恚出恶言,
若能忍其恼, 此则常有胜。
胜者畏而忍, 等者恐生怨,
于下能忍之, 斯忍智所赞。』
「尔时,帝释天王说此偈已,三十三天及诸眷属,称叹欢喜,踊跃无量;阿修罗众,咸各默然。时,诸天中有智慧者,阿修罗中有智慧者,各集一处,皆共量议此等诸偈,详审思念,观察推寻,同称赞已,作如是言:『诸仁者等,今天帝释善说言义,其所治化,一切无有刀杖鞭挞,亦无诤斗毁辱怨雠,亦无言讼及求报。复于生死中,有所厌患,求离于欲,为寂灭故、为寂静故、为得神通故、为得沙门果故、为成就正觉得涅槃故。诸仁者,毗摩质多罗阿修罗王所说之偈,无有如是善妙之语。彼等一切,唯有刀杖鞭打楚毒毁、辱诤斗、言讼怨雠求于报复,长养生死无有厌患,贪着诸欲。不念寂静寂灭之行,不悕神通及沙门果,不求正觉及大涅槃。诸仁者,帝释天王所说之偈,名为善说;毗摩质多罗阿修罗王所说之偈,非是善说。诸仁者,帝释天王所说之偈,善说善说;毗摩质多罗阿修罗王所说之偈,非是善说非是善说。』诸比丘!汝等应知,尔时帝释即我身是。诸比丘!我于彼时,为忉利天王,自在治化,受于福乐,尚说善言,以为战具,由善言故,斗战常胜。汝等比丘,既能于我善说教中,净心离俗,捨家出家,修精进行。汝等若求善说恶说于教法中,欲取义者,应如是知。
「诸比丘!我念往昔,诸天王等,与阿修罗共相战斗。时,释天王摧破修罗,战既胜已,造立胜殿,东西五百由旬,南北二百五十由旬。诸比丘!胜殿之外,有一百却敌。一一敌间,各有七楼,皆七宝成。一一楼内,各置七房。一一房中,安施七榻。一一榻上,有七玉女。一一玉女,复各别有七女为侍。帝释天王,与诸玉女并侍女等,更无所为唯受胜乐。所须食饮香花服玩一切乐具,皆随往业,受其福报。诸比丘!三千大千世界之内,所有天宫,更无有此帝释天王胜殿比类。
「尔时,鞞摩质多罗阿修罗王,作如是念:『我有如是威神德力,日月宫殿及三十三天,虽在我上运转周行,我力能取以为耳璫,处处游行不为妨碍。』曾于一时,罗睺罗阿修罗王,内心瞋忿,炽盛烦毒,意不欢喜,便念鞞摩质多罗阿修罗王。尔时,鞞摩质多罗阿修罗王,即作是念:『罗睺罗阿修罗王,今念于我。』便复自念其所统领小阿修罗王及诸眷属小阿修罗等。时,彼小王及诸修罗,知鞞摩质多罗阿修罗王念已,即各严备种种器仗,往诣其所,到已在前,默然而住。尔时,鞞摩质多罗阿修罗王,自服铠甲,持仗严驾,与其小王并诸军众,前后围绕,往诣罗睺罗阿修罗王所。时,罗睺罗阿修罗王,复念踊跃、幻化二阿修罗王。尔时二王知其念已,还如鞞摩质多罗阿修罗王所念,念其小王并诸所部,亦各知已,严备器仗,向其王所,到已皆共来诣罗睺罗阿修罗王处。尔时,罗睺罗阿修罗王,自服种种严身器仗,与鞞摩质多罗、踊跃、幻化三阿修罗王,并彼三王小王眷属,前后围绕,从阿修罗城,导从而出,欲共忉利诸天兴大战斗。
「尔时,难陀、优波难陀二大龙王,从其宫出,各各以身绕须弥山,周回七匝,一时动之,动已复动,大动遍动,震已复震,大震遍震,涌已复涌,大涌遍涌,以尾打海,令一段水上于虚空,在须弥顶上。诸比丘!即于是时,天主帝释告诸天众,作如是言:『汝等诸仁,见此大地如是动不?空中靉靆,犹如云雨,又似重雾,我今定知,诸阿修罗欲与天斗。』于是海内所住诸龙,各从自宫,持种种仗,严备而出,当阿修罗前,与其战斗。胜则逐退,直至其宫;若其不如,恐怖背走。复共往见地居夜叉,到已告言:『汝等当知,诸阿修罗欲与天斗,汝等今可共我诣彼相助打破。』夜叉闻已,复严器仗,与龙相随,共修罗战。胜则逐之;不如便退,恐怖而走。复共往见鉢手夜叉,到已告言:『鉢手夜叉,仁等知不?诸阿修罗欲与天斗。汝等可来共我相助,逆往打之。』鉢手闻已,亦严器仗,相随而去,乃至退走。复共往告持鬘夜叉,具说如前退走。往告常醉夜叉,亦复严仗,共持鬘等,併力合斗。若得胜者,逐到其宫;若不如者,恐怖退走。复共往见四大天王,到已谘白四天王言:『四王当知,诸阿修罗,今者欲来与诸天斗,王等应当与我相助打令破散。』时,四天王,闻常醉言,即各严持种种器仗,驾驭而往,乃至退走,不能降伏。是时,四王便共上昇诣善法堂诸天集会议论之处,启白帝释,说如是言:『天王当知,诸阿修罗,今者聚集欲与天斗,宜应往彼与其合战。』时,天帝释从四天王闻是语已,开意许之,即召一天摩那婆告言:『汝天子来,汝今可往须夜摩天、珊兜率陀天、化自乐天、他化自在天,至已为我白诸天王,作如是言:「仁等诸天,自当知之,今阿修罗欲与天斗。仁等天王,宜应相助俱诣其所与其战斗。」』时,摩那婆闻释语已,即便往诣须夜摩天,具白是事。
「尔时,须夜摩天王,从释天使摩那婆所,闻是语已,即起心念须夜摩中一切天众。时,彼天众,知其天王心所念已,各严种种铠甲器仗,乘彼天中种种骑乘,并共来诣彼天王所,到已在前,俨然而立。时,须夜摩天王,亦自身着天中种种宝庄严铠,持众宝仗,与其无量百千万数诸天子俱,围绕来下,至须弥山王顶上,在山东面,竪纯青色难降伏幡,依峯而立。尔时,天使摩那婆复更上诣兜率陀天,到已还白兜率天王,作如是言:『天王当知,帝释天王有如是启:「诸阿修罗,欲共天斗。唯愿诸天咸来相助,併力斗战,令其退走。」』兜率陀天、闻是语已,即自念其诸天大众。彼天知已,悉来集会大天王所,到已即各严持器仗,乘诸骑乘,相率来下,与无量百千万众,一时云集须弥山顶,在其南面,竪纯黄色难降伏幡,依峯而立。
「尔时,天使摩那婆,复更往诣化乐天中,白彼天言:『天王当知,帝释使来,有如是语:「诸阿修罗,欲共天斗。」』具说如前,乃至彼天,与其无量百千万数诸天子众,各严器仗,乘种种乘,咸共来下,至须弥山顶,在其西面,竪纯赤色难降伏幡,依峯而立。如是上白他化自在天王,亦如前说。时,彼天众,严持器仗,倍化乐天,与其无量百天子、无量千天子、无量百千天子,围绕来下,至须弥山,在其北面,竪纯白色难降伏幡,依峯而立。
「尔时,帝释见上诸天并皆云集,复起心念虚空夜叉。尔时,虚空诸夜叉众咸作是言:『帝释天王,意念我等。』如是知已,即相诫勑,着甲持仗,庄严身具,皆各服之,乘种种乘,诣帝释前,一面而立。时,天帝释又复念其诸小天王并三十三天所有眷属。如是念时,并各着铠甲,严持器仗,乘种种乘,诣天王前。于是帝释,自着种种铠甲器仗,乘种种乘,与空夜叉及诸小王三十三天,前后围绕,从天宫出,欲共修罗兴大战斗。
「诸比丘!是诸天众,与阿修罗战斗之时,有如是等诸色器仗,所谓刀箭[矛*赞]棓、椎杵金刚、铍箭面箭、凿箭镞箭、犊齿箭迦陵伽叶镞箭、微细镞箭努箭,如是等器,杂色可爱,皆是金银琉璃、颇梨赤珠、[王*车]璩玛瑙等七宝所成。以此刀仗,遥掷阿修罗身,莫不洞彻,而不为害,于其身上,亦复不见疮痕之迹,唯以触因缘故受于苦痛。诸比丘!诸阿修罗所有器仗,与天斗时,色类相似,亦是七宝之所成就,穿诸天身,亦皆彻过,而无瘢痕,唯以触因缘故,受于痛苦。诸比丘!欲界诸天与阿修罗战斗之时,尚有如是种种器仗,况复世间诸人器仗。